如果你看过野生动物纪录片，或者有幸在熊的自然栖息地观察过它们，你可能见过一种有趣的行为：熊会用力地用背蹭树。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抓挠止痒（尽管这或许是原因之一）。这种被称为“蹭树”的行为是熊类交流和生物学中一个复杂而迷人的方面，在熊的社会中发挥着多种作用。从北美体型庞大的灰熊到东部森林中的亚洲黑熊，几乎所有种类的熊都会在世界各地观察到蹭树的行为。
研究熊类行为的科学家广泛记录了这种摩擦树木的仪式，并指出熊通常会在多年内反复回到同一棵树。这些“摩擦树”成为熊领地的重要地标，常年使用后会留下明显的磨损痕迹。树皮可能被磨损成条状，表面光滑，并嵌入了毛发，从而形成了曾经到访过的熊的生物记录。这种看似简单的活动实际上揭示了这些通常独居的动物之间复杂的交流和社会行为。
通过气味标记进行化学交流
熊在树上蹭着背。图片来自 Openverse。
熊摩擦树木的主要原因是通过气味标记进行化学交流。熊的面部、爪子和背部都有专门的气味腺。当它们摩擦树木时，它们会在树皮上留下独特的化学标记。这种气味蕴含着关于每只熊的丰富信息，包括它的性别、生殖状态、支配地位，甚至可能是它的情绪状态。对于其他遇到这些标记树木的熊来说，这就像阅读以前来过此地的访客留下的详细信息。
研究表明，这些气味标记可以持续数周甚至数月，具体取决于天气状况。雄性熊尤其喜欢在树上留下“橡胶印”，尤其是在交配季节，它们通常会在领地内数十棵树上留下标记。这种化学通讯系统使熊即使在很少面对面接触的情况下也能维持复杂的社交网络，帮助它们避免潜在的危险冲突，并在繁殖季节找到潜在的配偶。
建立和维护领土
熊在树上蹭来蹭去。图片来自 Openverse。
熊会用摩擦树木作为一种非对抗性的方式来建立和维护领地。通过在领地边界上的树上留下气味，熊可以向该地区的其他熊传达它们的存在。这种交流方式对雄熊尤为重要，因为它们拥有更大的领地，需要警告其他雄熊远离它们的领地。占主导地位的熊通常会比处于劣势的熊更频繁地摩擦树木，并且摩擦的树也更显眼，从而形成一种气味标记的等级制度，反映了当地熊群的社会结构。
明尼苏达州黑熊研究科学家发现，领地边缘的某些树木比领地内随机出现的树木受到的关注程度要高得多。这些界标相当于熊的“禁止擅入”标志，让熊无需直接对抗即可宣示对某片区域的所有权。这种制度降低了领地雄性之间发生危险争斗的风险，避免了争斗导致相关动物重伤甚至死亡。对于喜欢独处但偶尔必须应对复杂社交互动的物种来说，这是一种巧妙的社交动态管理方案。
在繁殖季节寻找配偶
棕熊靠在枯树上。图片来自 Unsplash
在交配季节，摩擦树木对熊来说具有额外的意义，它是一种约会方式。发情期（它们准备交配的时期）的母熊经常会摩擦树木来表明自己的生殖状态。它们留下的气味包含着雄熊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察觉到的激素信息。反过来，雄熊在繁殖季节也会加强摩擦树木的行为，有时会将其气味标记的频率提高一倍或三倍，以向雌熊表明自己的存在。
使用追踪摄像机的研究记录了雄熊如何追踪发情期雌熊的气味踪迹，它们会造访同一棵摩擦树，并探究留下的气味。这种化学配对系统非常高效，使熊能够在广阔的领地内协调繁殖活动。对于像棕熊这样的物种来说，雌熊可能每2-4年才有几天的时间接受交配，因此这种交流系统对于繁殖成功至关重要。摩擦树网络本质上是熊界一个原始但有效的约会应用程序。
摩擦行为的季节性变化
熊用背蹭着树。图片来自 Openverse。
熊的摩擦行为并非全年一致，而是遵循不同的季节性模式。追踪熊活动的研究发现，摩擦行为在两个主要时期达到高峰：春季交配季节和冬眠前的夏末/初秋时期。在交配季节（大多数北美熊通常为5月至7月），摩擦的频率会急剧增加，尤其是在雄熊中。这与雌熊进入发情期并准备交配的时间相吻合，因此潜在配偶之间的沟通至关重要。
第二个高峰出现在夏末秋初，熊准备冬眠的时候。在此期间，熊处于一种称为“食欲过盛”的状态，消耗大量食物来为冬季储备脂肪。研究人员认为，这段时间熊的摩擦行为增加有助于确立觅食领地，并减少对重要食物来源的竞争。一些研究记录了熊进行“轮流摩擦”的行为，即在访问丰富的食物来源之前或之后，依次访问多棵有标记的树木，这表明这种行为可能有助于在关键的觅食期协调对有限资源的获取。
物理维护和寄生虫清除
熊用背蹭着树。图片来自 Openverse。
除了交流之外，熊蹭树还有更直接的目的，即身体保养。像许多哺乳动物一样，熊也会经历季节性换毛，随着天气转暖，它们会脱去厚厚的冬毛。蹭树有助于它们去除松散的毛发，这些毛发会让人感到不适，而且如果毛发打结，还可能造成局部发热。粗糙的树皮就像一把天然的刷子，帮助熊梳理嘴巴或爪子无法触及的身体部位。这对于刚从冬眠中苏醒过来的熊来说尤其重要，因为它们会脱落大量的冬毛。
摩擦树木还能帮助熊控制蜱虫、螨虫和吸血蝇等体外寄生虫。通过用力抓挠粗糙的树皮，熊可以驱赶这些害虫，或者至少暂时缓解叮咬带来的不适。一些熊喜欢用来摩擦的树木含有具有驱虫特性的天然化合物。例如，某些常绿植物含有芳香油，这些芳香油在摩擦过程中转移到熊的皮毛上，可能有助于驱除寄生虫。这表明熊可能不仅根据树种的结构特性，还根据其有助于控制寄生虫的化学特性来选择树种。
树木选择的作用
灰熊。图片由 SURZet 通过 Seed 提供。
熊不会随便选择一棵树来摩擦树干；它们对某些树木的特性有着独特的偏好。针对多种熊类的研究发现，熊通常会选择具有特定特征的树木：树皮粗糙的树木更容易捕捉和保存气味；靠近小径或野生动物通道的树木，在那里它们更容易遇到其他熊；以及具有独特特征的树木，使其在景观中脱颖而出，例如形状独特、位置显眼或比周围植被更高。
某些树种一直受到熊的喜爱，它们会摩擦树干。在北美，熊对富含树脂的针叶树表现出强烈的偏好，例如花旗松、松树和云杉，可能是因为这些树的粘稠汁液有助于更长时间地保留气味标记。在某些地区，用杂酚油处理过的电线杆成了熊最喜欢摩擦的地方，因为这种气味浓烈的防腐剂可以增强或保存熊的气味标记。熊通常会在它们的领地内建立起由这些摩擦树组成的广泛网络，并以规律的模式访问这些树，研究人员已经利用GPS追踪和相机陷阱记录了这些规律。
熊的文化学习
棕熊冬眠。图片来自 Unsplash。
摩擦树木最令人着迷的一点是，它似乎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是一种熊世代相传的习得行为。幼崽会密切观察母亲，并经常模仿她们的行为，包括摩擦树木的模式。研究人员记录了母熊在幼崽专注观察时做出摩擦行为，之后又观察到幼崽在同一棵树上尝试同样的动作。这表明，虽然摩擦的冲动可能是本能，但具体的技巧、偏好的树木和摩擦的地点可能是文化传承的。
这种文化学习导致了摩擦行为的区域差异。不同地理区域的熊种群通常会对特定的树种或摩擦技巧形成不同的偏好。例如，尽管同属一个物种，阿拉斯加沿海地区的棕熊与内陆灰熊的摩擦方式却截然不同。这些区域性的“传统”展现了熊行为的复杂性，并凸显了熊尽管以独居动物著称，却如何在世代相传、跨越地域的背景下维持着复杂的社会联系。
科学研究方法
灰熊。图片由 Openverse 提供。
现代科技彻底改变了熊摩擦行为的研究方式。如今，研究人员使用各种先进的工具，在不打扰熊的情况下更好地理解这种行为。运动感应追踪相机尤为重要，它能让科学家捕捉熊摩擦的行为，并记录哪些熊会访问特定的树木以及访问频率。对从摩擦树上采集的毛发样本进行DNA分析，可以提供有关个体身份、性别、亲缘关系和种群健康状况的信息，将这些天然的摩擦点变成熊研究人员的非侵入式采样站。
配备加速度计的GPS项圈不仅可以记录熊的活动轨迹，还能记录它们具体的肢体动作，帮助研究人员识别熊的摩擦行为，并将其与环境因素、一天中的时间和季节模式关联起来。一些创新研究甚至使用人工气味诱饵来研究熊对不同化学信号的反应，揭示了它们复杂的辨别能力。通过这些综合方法，科学家们对树木摩擦行为所代表的复杂社会沟通系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揭示了熊的社会性远比以往认识的要复杂得多。
保护意义
熊。图片由 Openverse 提供。
了解树木摩擦行为对熊的保护具有重要意义。摩擦树及其连接路径是熊种群重要的通讯基础设施。当人类发展割裂熊的栖息地时，可能会破坏这些通讯网络，从而可能影响繁殖成功率、领地边界以及熊群落的其他重要方面。保护生物学家现在认识到在设计野生动物走廊和保护区时识别和保护这些自然通讯点的重要性。
研究人员还发现，摩擦树可以作为追踪熊种群的宝贵监测站。通过从天然摩擦树上采集毛发样本，科学家可以进行DNA分析，以识别个体熊，估算种群规模，追踪遗传多样性，并监测种群健康状况——所有这些都无需捕捉和处理熊带来的压力和成本。这种非侵入性监测技术已成功应用于多种熊类，是保护工作的有力工具，尤其是在熊类害羞、濒临灭绝或难以直接观察的地区。
其他动物的类似行为
熊。图片由 Openverse 提供。
虽然熊可能是最广为人知的“树胶”动物，但这种行为并非它们独有。许多其他哺乳动物也会进行类似的气味标记行为，尽管具体机制可能有所不同。鹿，尤其是发情期的雄鹿，会通过用鹿角和额头摩擦树木来制造“刮擦”，从而从额头腺体中释放气味。老虎和豹子等大型猫科动物会结合抓挠、摩擦和喷洒来标记其领地内的树木。即使是大象也会摩擦大树，但它们更有可能用整个身体而不是仅仅用背部。
熊树摩擦行为之所以对研究人员特别有趣，是因为它背后的复杂性和意向性。熊会在自己的领地内建立广泛的标记树网络，并以可预测的模式反复访问这些树。它们对某些树木和地点表现出明显的偏好，这种行为同时发挥着多种复杂的社会功能。这种多层次的交流系统展现了认知能力和社会意识，研究人员仍在努力深入理解这一点，这挑战了人们以往对熊的认知：熊是简单、孤独的动物，主要受本能而非复杂社会行为的驱动。
结论：熊的复杂社交生活
一只年轻的黑熊站在树枝上。图片来自 Pexels
蹭树行为揭示了熊类复杂的社会生活，熊类传统上被视为独居且不合群的动物。通过这种看似简单的行为，熊类维持着复杂的沟通网络，帮助它们辨别领地边界、寻找配偶、避免冲突并维持身体健康。蹭树行为并非随意的抓挠行为，而是一种刻意为之的、文化传承下来的行为，在熊的社会中发挥着多种重要功能，这些功能会随着季节、个体地位和环境条件的变化而变化。
随着研究人员不断运用日益先进的技术研究熊的这种行为，我们对熊的交流和社会结构的理解也更加细致入微。我们现在认识到，尽管熊大部分时间独处，但它们仍然保持着复杂的社会关系，通过在其栖息地精心挑选的树木上留下的化学信息，跨越时间和空间进行交流。这些知识不仅丰富了我们对这些魅力动物的理解，也为保护工作提供了参考，有助于确保熊千百年来进行的无声对话能够不受干扰地延续下去。
下次你看到熊用力蹭树的镜头时，你就会意识到，你看到的不仅仅是一只动物在挠痒痒，而是在参与一种古老的社交网络——这种社交网络早在人类创造数字社会之前就已存在。在熊的世界里，这些被标记的树同时充当着社区公告栏、约会资料、领地标记和梳理站的角色，展现了我们仍在不断深入理解和欣赏的动物的非凡复杂性。
关于我们 最新文章 Esther Evangeline，动物学硕士作家 at 全球动物埃丝特来自南亚心脏地带印度，拥有动物学硕士学位和动物福利研究生文凭。她对动物福利的热情驱使她对动物工作充满热情和奉献精神，确保动物福祉并倡导动物权利。凭借扎实的学术背景和实践经验，她致力于在动物福利领域发挥积极影响。闲暇时，她喜欢刺绣和缝纫。作为来自泰米尔纳德邦的钦奈人，埃丝特喜欢印度古典舞蹈形式 Bharathanatyam。 Esther Evangeline（动物学硕士）的最新帖子 (查看所有) 马达加斯加发现的变色蜥蜴 - 7月7，2025 科学家在莫哈韦沙漠发现了一只带电穿山甲 - 7月7，2025 高尔夫球场上最疯狂的动物邂逅 - 7月7，2025